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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 2023年11月14日
一起去捡豆
􀳂俞东升
  “豆”你玩,“豆”你乐——邀你一起到长江边上的黄豆地里捡黄豆!
  最近在手机里老是刷到捡黄豆的小视频——在奔流不息的大江边,平躺着广袤肥沃的田地,田地间有缓缓移动着的小点儿,拉近镜头一看,原来在苍黄的背景下,在已经收割完的豆地里,一群人或蹲或坐,寻寻觅觅,低头翻找收割后遗漏的黄豆。一“豆”激起千层浪!同城的伙伴们看到了视频,有人点赞,有人调侃,有人羡慕。临“屏”羡“豆”,不如亲自去捡一回豆,于是,有更多的人加入捡豆大军中来,小视频越拍越出彩——长江边上的黄豆种植基地,俨然成了池州的网红打卡地。
  心动不如行动。周末,我和妻子也去江边黄豆地里体验了一把‘捡豆’的闲趣。依照朋友提供的路线标识,按图索“豆”,却没看见黄豆地。我从车窗里探头问一位带孙儿玩耍的老先生:“老先生,敢问‘豆’在何方?”老先生笑了,手指前方:“喏——朝那方向进发,即可捡得真‘豆’。”
  哈哈!终于找到了黄豆地。好一派热闹景象!只见黄豆地边的乡路上,沿路停放着电瓶车、摩托车、小汽车,长龙似的。看来,这些捡豆人,不光是来自附近的居民,捡豆的小视频也“逗引”来了城里城外众多的饮食男女,他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兴致勃勃地赶到了江边的黄豆地。
  我们下了车,拿着预先准备好的塑料袋,款步走向一望无边的黄豆地。你且看,那散乱无章地躺在地上的暗黄的黄豆秸秆,仿佛是一篇意蕴深远、形散神聚的大散文,而零星地藏在打碎的秸秆里的黄豆,无疑是我们需要提取鉴赏的大散文里的“金句”。
  立在宽阔平坦的黄豆地里,环顾四周地面,我睁破了眼眶,也没看见一粒黄豆。我暗忖:难道我是来捡一个寂寞吗?这时,身边的一位大姐,举着小半袋黄豆,笑着说:“这地里并不缺少豆子,而是缺少发现豆子的眼睛和方法……”
  这位大姐“诲人不倦”地教导我:你要放低身段,低下“高贵”的头颅,用手在豆禾里扒拉,一定能找到遗漏的豆子。按照这位“捡豆高人”提供的妙方,我扒拉了好一阵子,果然发现藏在豆禾下的一粒“金豆”。“万事开头难”,一旦开了头,便渐入“佳境”——大半天时间,我也捡了小半斤。
  捡的不仅是豆,捡的也是回忆。碰见熟悉的人,打声招呼:“你也来捡豆哇……”一边捡豆,一边聊天,抚今追昔,鉴往知来。我们回忆早年在家乡农村捡稻穗、捡山芋、捡花生芽的经历。那时,捡的可不是浪漫情趣,捡的却是维持生命的“救急粮”——家里人口多,口粮不够吃,只好到生产队收割后的田地里去“捡漏”,以此填充一下饥肠辘辘的肚皮。
  今非昔比。如今这捡豆大军里面,不少人衣着时尚,面色红润,“捡豆之意不在‘豆’,在乎山水之间也”——来到江畔的豆地里,呼吸新鲜空气,观赏田园风光。他们当中,有年轻夫妇带着小孩一起来捡豆的,那画面很唯美、很温馨,在捡豆的过程中,让孩子亲近自然,从小养成爱惜粮食的好习惯,增进上下代之间的亲情,相当于一次“亲子游”,一举数得。有几位少男少女相约而来,他们在黄豆地里嬉笑打闹,神采飞扬。当然啦,大部分同胞都是“因豆而来”,他们觉得这些收割后遗落在地里的零星的豆子,烂在地里可惜了,咱们得空儿捡回家,磨点豆浆,炖点排骨——亲自捡来的豆子,纯天然食品,吃起来倍儿香。“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是刻印在国人基因上的诗句,也是江边捡豆人彼此间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我想起母亲,曾经为了一家人的温饱,她捡过山芋头,捡过花生芽,捡得最多的是遗落在田地里的黄豆和稻麦。后来孩子们长大了,生活条件有了改善,母亲却依然秉持着“捡拾”的习惯,每到秋收季节,她不顾家人的劝阻,执意到田地里去捡拾收割时洒落的谷物。母亲去世后,她捡的黄豆有一小瓶还留存在阁楼上,每次看到这瓶黄豆,心里便一阵辛酸,缅怀和忧伤,宛若江水一样在胸间无声地汹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