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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 2024年04月23日
镰刀生香
周汉兵

  站在田坎上,望着一块块麦田,我想起了镰刀。

  对于镰刀,我是有深刻记忆的。我的父亲、母亲以及童年的我,都是与镰刀为伍的。镰刀不仅是割猪草和牛草的工具,更是收割油菜、麦子、水稻等必不可少的用品。

  每年油菜开始转黄、小麦还没有熟透,我们就开始忙碌起来,准备足够的镰刀。生了锈的镰刀被翻出来,在磨刀石上细细磨上几遍,锃亮、锃亮。对那些刀齿磨损不再锋利的,我们就把它拿到铁匠铺翻新錾齿,如果还不够,就到集市上买回几把新镰刀。

  田间地头泥土香,金色五月镰刀忙。四月底、五月初,陆续成熟的油菜、小麦,铺满希望的田野。村民们天天往田间地头跑,选择合适的开镰时间。早了,怕籽粒半生不熟,不饱满;晚了,担心它们太成熟,容易脱落。

  预料到了好天气,开镰。田间顿时活跃起来,男女老少齐上阵。只见镰刀像起舞一般“左右逢源”,“嚓嚓”声响,油菜、小麦很快被放倒一大片。等割一阵,回望身后,满目都是黄灿灿的油菜、沉甸甸的麦穗,别提,乡亲们心里有多充实、有多幸福。

  抢收油菜是一个小心活,如果太成熟,或者经过太阳暴晒,油菜荚就会爆裂,这活大多只有早上干。天刚亮,甚至麻麻亮,我们就来到田里。左手握着油菜秆,右手用镰刀一拉,一把油菜就割断了。为了不掉粒,整个过程都得轻手轻脚地,轻割、轻放、轻捆、轻运。用背篼背回来,放在屋檐下或者院坝里晒上几天,然后放在干净的晒席上,用木棒轻轻地敲,或者用连枷轻轻打,这油菜籽就沙沙落下。抖掉油菜梗,去掉渣壳,油菜籽就算收成了。

  最麻烦的是抢收小麦。民谚云:“三春不如一秋忙,秋忙不及麦上场。”那时,麦梗是要拿来做柴烧或者盖房子的,所以小麦是和梗一起收割。当年,麦子都是用镰刀割的。小麦一般都是点播的,一小行五六窝,收割时正好一刀一窝,刀到麦断,两三秒钟就割掉一行。麦收,都是选择晴好的天气。烈日当空,汗流满面,往往眼都睁不开,衣服袖子和衣襟都成了擦汗水的工具。因为麦芒很刺人,所以就算天气再热,人们也得穿厚厚的长身衣服。这割麦子几乎是连续动作,汗水很快湿透衣背,面额布满灰尘。

  把小麦从根部割下来,整齐放在地里,然后用篾条打捆,用背兜背,或者用扁担挑。放于院坝,晒干,然后用连枷打,把成熟饱满的麦粒脱下来,再用风车去掉杂物,继续晾晒。

  等地里的麦子收割完毕,手上、脸上、腿上伤痕累累,不是镰刀割破手指,就是麦梗刺伤大腿、脚跟,或者就是麦芒扎伤手臂和脸颊。

  不过,这麦收时也有快乐的事情,就是去清理收割后遗落的麦穗。大面积收割后,相邻的孩子们邀约一起,三五成群,手握镰刀,奔向那些已经收割的麦田。大家在田地里奔跑着、追逐着。每当发现一株麦穗,大家就一阵哄抢;每当拾到一株麦穗,心里就一阵欢喜,伙伴们也是一阵吆喝,留下一份童真的回忆。

  大约十天或半个月,油菜、小麦就收割完毕。此时,生锈的镰刀早已没有了锈迹,新买的镰刀变得光亮。饱蘸油菜秆、麦秆汁液的镰刀,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这不仅是粮食的香味,更是汗水浸泡的香味。如今,开镰变成了开机,镰刀成了配角。又到农忙时节了,真有些想念那带着香味的镰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