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花谢，蚕豆花开
　　作物以青嫩的荚果，回报劳作的人
　　圆润、清甜的果实，填补了
　　饭桌上青黄不接的空洞。接着，
　　收获后的藤叶，以焚烧的方式
　　回归泥土

　　土地上的花朵层出不穷。这些
　　不被注意的色彩，总与劳动
　　相生相依。田垄上，夏玉米在
　　抽青、拔节，土豆淡紫的花朵，被
　　蓬松的植株托举，豆角、黄瓜的藤蔓
　　沿扦插的竹竿攀缘，黄、白小花
　　缀满绿蔓。劳作的人，头戴草帽，匍匐于
　　泥土，执锄的手，施肥的手，浇水的手
　　亲吻根茎、藤蔓、嫩叶……茄子
　　在垄间，晒出浅紫、淡白的清眉

　　油菜的籽粒轻叩荚壳，黄熟尚需
　　几日。墙上的镰刀，有不可抑制的
　　冲动。早起，晚归，抹去午休，成为
　　父亲的日常。村庄上空，野斑鸠
　　或布谷鸟，叫个不停，仿佛敲响
　　一轮轮时钟。而青葱浓绿的山峰
　　已在云雾中盘旋了几个来回。倏忽间
　　上苍无形的手，在季节和农事的
　　棋盘上触摸，排列，组合……

　　小满
　　油菜收割之后，土地短暂休憩。
　　犁田机走一遭，钢耙子
　　梳一遍，田垄接上
　　夏玉米的茬口

　　你还是老办法：铁锄扒宕，丢籽下种。
　　墒情就不操心了，不日
　　会有一场浇地的透雨
　　你说：“自古以来，老天爷
　　都是这么安排的。”

　　侧旁地里：茄子开花了，淡紫的小花
　　含着露水和蜂鸣；黄瓜秧攀上
　　扦插的竹竿，黄花衬着
　　一条条洁白如玉的瓜儿：
　　饼肥喂养的果蔬，是
　　早晨菜市的抢手货

　　地头埋置了粪缸。把沤熟的粪肥
　　一瓢瓢舀到禾苗的根部；雨棚里放着
　　一只条凳，累了就在那坐一会，喝口茶，
　　歇歇脚……菜园是夫妻俩亲近泥土的乐园
　　一天不在地里消磨，心生
　　陡峭的落寞

　　塝上几棵古树：桐梓结籽了，苦楝脱下了
　　碎花紫衣，只有那株高大的香椿
　　满枝满树米粒似的白花
　　从晨至昏，向田间
　　抛洒浓郁绵长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