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口的木子树

周世平

字数:1,436 2024年11月29日
  木子树又称乌桕树、木蜡树、木梓树,我习惯称之为“木子树”。小区西大门的罗城路两边栽有清一色的木子树,树龄均有二十多年,树冠罩着路面。仔细一数,有166棵。我居住的城市,行道树有樱花树、杏花树、香樟树、桂花树、梧桐树,因树命名的道路有樱花大道、杏花大道。可用木子树做一段道路的行道树,并不多见。
  有书记载:木子树为特有的经济树种,在我国已有1400多年的种植历史。它浑身是宝,木子籽的白色外皮可提制“皮油”,籽可榨油,叶片可染衣物,根皮可治疗毒蛇咬伤。
  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供销社有专门柜台收木子籽。那时,我家经济困难。秋冬时节,我和弟弟经常去附近的小村落寻找木子树,采摘成熟的木子籽。这些木子籽晒干后,两角钱一斤。那时,虽说清贫,食不果腹,但我们玩得很开心,有一股野劲,在地上摸爬滚打,上树下河无所不能。木子树的籽成熟了,会张开嘴,露出里面洁白的粒子。这时候,我们打起了村北头那个小村落的老木子树的主意,因为这棵树上的木子籽又大又圆,是最好的“枪子弹”。有的爬上树梢用手掰,有的在地上捡,不一会儿,我们便捡满了两袋子,这些籽可供我们玩很长时间。
  一天,我们在院子里玩游戏,分甲、乙两队假装开战。你追我躲,木子籽“啪、啪、啪”地打到身上有些痒,如果射到脸上,有些痛。正玩在兴头上,不巧母亲经过此地,一颗“枪子弹”射过去,不偏不倚打到母亲脸上,母亲痛得直咧嘴,随口责骂了几句,说晚上要饿我们一顿。我们吓得一溜烟跑了,好一阵子不敢回家。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还是母亲把我们找了回来。
  春天里,木子树以绿色开局,一身绿装同其他的树一样,把罗城路装点得生机勃勃,刚冒出秀丽浅红的新芽嫩叶,就引来一群不知名的鸟雀。叽叽喳喳,它们仿佛用欢快的歌声迎接春天的到来。一阵微风吹来,树上的叶子在阳光下闪耀着一片片亮光,像是风拂过清溪河水面。
  炎炎夏日,木子树便枝繁叶茂,碧绿苍翠,一片片菱状心形的叶子,叶柄纤细,叶形美观,密密匝匝的树叶罩在罗城路上,形成一大片树荫。深褐色树干表皮上的条条纹理,也开始有了些舒展,底隙里现出白浅色。新枝间无数青绿的细叶,随风摇摆。小暑时节,木子树开始开花,淡黄细碎的穗状花,长长的,像毛毛虫一串串挂在枝头并向上直立,小蜜蜂围着枝叶间飞上飞下,不露声色,忙于采蜜,以低调的姿态,悠闲地享受着这里的慢生活。
  秋高气爽的日子,木子树叶子由绿转橙,再由橙转红,一棵树上常常有绿、黄、红三色混杂,深浅不一,像调色板上的渐变色,层次丰富,让人目不暇接。缤纷的红叶,在秋风的吹拂下,缓缓飘落,飘向草丛,飘向清溪河,飘向绿地。我轻轻地拾起一片,放入掌心,感受着秋阳照射下这生命的亮色,感受着秋风吟唱的韵律。仰望天空,那红叶在枝头上摇曳多姿胜似丹霞,温暖了整个秋天。
  寒冬腊月,叶子开始掉落,枝头上椭圆形黑褐色的果实,结子放蜡,一个个炸开,露出白色的小籽,似洁白无瑕的珍珠挂满枝头,人称“偶看桕树梢头白,疑是江梅小着花”,美不胜收。每次经过那一排结满白色珍珠的木子树时,我都忍不住驻足欣赏。在我眼中,它很特别,叶子差不多落光了,但不影响它的美丽,树枝上仍有许多白色珍珠点缀其中,星星点点,别有一番浪漫。果子细密如雪,挂在空中,远看树上的白色珍珠像是它的花朵,如果与雪花交融在一起,又是怎样的一番美景呢?
  木子树四季之景各有不同,唯有秋季,树叶红艳夺目,呈现红黄橙紫归集一身的奇观,五彩斑斓,不下丹枫。从古至今,木子树一直深受人们喜爱,陆游留有诗句“乌桕赤于枫,园林九月中。”枫之丹,桕之赤,皆为秋色之最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