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塌的土墙
泄露了秘密
老屋人去院空
木棂子窗上
封窗纸豁着嘴
对着天空好像在喊谁回家
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锁
两扇腐朽的门板“哗啦”一声
我听到的是时光破碎的声音
老屋内挂满了蜘蛛网
火炕上的草席堆积着厚厚的灰尘
这里一切恍若隔世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而我也忘记了呼吸 心里满是惆怅
忍不住拾起父亲遗像前的旱烟袋
吸了一口
在辛辣的气息中
我的泪奔涌而出

　 想起乡下的娘

我背叛泥土
离开乡村
走得越远，黑夜把我裹得越紧
娘出现在我梦里时
总是一声不吭
但能听见嘤嘤的啜泣声

娘老了
老得像村口那棵老槐树
娘给我捎来半布袋山核桃
里面干瘪得只剩下皮了
我忍不住塞进嘴里一颗
一不小心竟嗑出了泪水

我怅然若失。蓦然回首
乡村已成为另一种高度
在我身后默默凝视
一如我娘，疲惫的面容安详而忧郁

哦，娘
如果您是一杯酒
我情愿一醉方休

　　 老井

水桶落下去
井底的月亮便醉了
一根绳子打捞起湿漉漉的日子
扁担“嘎吱嘎吱”的声响
抽丝一般向四方延伸

老井
故乡裸露的乳房
喂养的人一茬又一茬
当我再次端起一瓢水一饮而尽
一种穿透岁月的淡淡清甜
瞬间唤醒存在于生命中原始味蕾的记忆

离乡多年
在我的梦中
老井里全是“哗啦哗啦”耀眼的金子

　　碗

端起碗
就端起了人间
碗张着口
虽然不说话
却回答了所有问题

碗一生四处讨要生计
把酸甜苦辣、喜怒哀乐都装进肚子里
历经世故
内心依然澄澈如初
碗里有一日三餐
碗里有四季更替
碗里有生活的原状，岁月的滋味
是空，是满，是稀，是稠
碗最先知道。瞒得了谁也瞒不了碗

碗
尝遍人生百味 阅尽世间百态
其实，它比人更了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