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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 2025年01月10日
等白鹤飞过楼顶
王征桦
  没有人知道一个摄影师要拍出一幅绝妙的图片来究竟有多难。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用三脚架上的“小钢炮”,对月亮湖聚精会神地瞄着。她弓腰的姿势仿佛雕塑般,把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这个冬季,只要是晴好天气,我都能从阳台上看到湖对面她那形如米粒的身影。好奇心让我来到她的身边,交谈后,才知道她姓纪,是个摄影爱好者,来自八十公里外的邻市。“五点钟,天还没有亮,我就出发了,开车到达月亮湖时,正好是一唱雄鸡天下白。没什么,我就是为了拍一张白鹤的照片。这不,连续跑了七天了。”她说话的时候,身体没有丝毫动弹。
  每年有数千只白鹤来到月亮湖,它们都是从北方飞来过冬的。湖中有这么多的白鹤,为什么纪老师拍个白鹤这么难,要花费七天的工夫?
  我心中嘀咕,没好意思问。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直起了腰,对我说:“这下看来没戏了,白鹤们正在觅食哩。”
  冬天的月亮湖,有许多枯黄的、倒伏的芦苇,显得一片萧瑟。可真是怪事,一旦有鸟来到,你就立刻会觉得这面湖有了勃勃的生机。在湖中的一块小沙滩上,聚集着白鹤、小天鹅、白琵鹭、东方白鹳、豆雁和长脚鹬等,它们在那里梳着羽毛,唱歌,或者为了活络一下身子,张开翅膀低空盘旋。
  我看了一下纪老师的相机,她用的是600倍的光学变焦镜头,每一张鸟的照片都拍得非常清晰。在所有的照片中,数白鹤最美,修长的脖子,全身洁白,有着红色的脸和腿。这种少量的红色恰恰成为一种点缀,为它的美注入了灵动的元素。
  “你不是已经有了很多白鹤的照片吗?”我问。
  纪老师说:“是的,可是,我能拍到的照片别人也能拍到。我要的是异质化加创意的照片,比方说——白鹤飞过楼顶的照片。可是,这么多天了,没有一只白鹤飞过前面那一片蓝天下的楼顶,辜负了这么多晴好的天气。”她用手指了指我住的那个小区,高高的楼顶上是蓝色的天空。
  “ 你是在等白鹤飞过楼顶?”
  她点了点头,接着说,“白鹤全身洁白,但它在飞起来的时候,如果你从下面往上拍,你会发现它的翅膀是黑色的,这种黑色的、扬起的翅膀是野性的,向上夹成锐角,看起来非常有力。不像其它的鸟,它们的翅膀大多是平的。白鹤飞过楼顶,白鹤和楼一动一静,除了艺术性外,还可以从侧面反映自然之美、生活之美。”
  中午到了,和悠闲觅食的鸟比起来,纪老师连吃口饭也不安心,她打开她的保温饭盒,嘴里吃着饭,眼睛却望着月亮湖。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她忽然扔掉饭盒,喊了起来。
  “飞起来了,飞起来了!白鹤飞过楼顶了!”我兴奋地叫了起来,指着对面的天空。
  三只白鹤飞过了那一片楼顶,这个过程让纪老师记录了下来。纪老师很高兴,她终于拍到了一幅绝妙的图片;我也很高兴,为纪老师再也不用在这寒冷的风中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