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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 2025年02月25日
春迟
许铭君
  早春,买了一株凌霄花,栽在了院外紧挨木栅栏的草地上。
  这株凌霄花,足有两米长,拇指粗细,弯弯的,软软的,顶端发了很多细杈。我索性将它的身体稍扭转一些,把顶端斜插在栅栏空档,想的是,将来它发芽了,枝叶直接与栅栏融为一体,绿意盎然,再添几朵花,必然好看。
  为了让它早点发芽,我就时不时地浇点水。但让人失望的是,半个月都过去了,草地都吐出绿意了,它迟迟没有动静。而用手一抠皮,却又分明看到其灰黄色的表皮下,依然是青的,也就是说,它还活着。
  唯有耐心等待,不时浇水。
  又过了十几天,它还是没有动静!再小心检验,发现,顶端细小的枝已经干了、脆了,一折就断,但靠下稍粗的地方,还是活的。
  它怎么就不发芽呢?!
  此时,天气渐暖,周边所有的树、花、草,都生机勃勃起来。甚至凌霄花旁的草,都已近乎簇拥了它,但它似乎还在冬眠,不知在等什么。我有些生气了,便很少去过问它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已是仲春。一场春雨后的早晨,我无聊地走到栅栏处,却惊喜地发现,在凌霄花株的底部,贴近地面的地方,冒出了一抹细芽!再次确认一下,发现的确是凌霄花发芽了,虽然为它没能在更高处发芽遗憾,但这足以证明,它终于是活了。活了就好,慢慢生长,总有一天会攀上栅栏。晚了也就晚了,没办法。
  从此,我对凌霄花的关注又多了。看着它底部的嫩芽一天天变成嫩叶,再抽出半筷子高的细绿枝身,真是说不出有多欣喜。有时,甚至会把离它近的、长得更有生机的草除掉,免得草争水争光。
  但不得不承认,草的生命力远超凌霄花,总是很快漫过它根部的嫩枝,当然,也一次次被我无情地拔掉。
  不远处的草坪上,已有园丁背着除草机刈草,我打算他们工作到我这里时,一定要特意给他们说,把凌霄花旁边的草割得尽量靠下,免得它们活得太旺。
  但还没等我做这件事,单位派我出差一周。临行前,我只好特意叮嘱家人不要忘了给凌霄花浇水,顺便再施点肥。
  一周后,我出差归来,来不及进屋喝口水,便直奔凌霄花那儿。等我赶到近前一看,一下子愣了:凌霄花的嫩枝不见了!只看到与草地平齐的、秃秃的一点青梗!可我走时,都已经筷子高了啊!
  但我很快就想明白了,一定是园丁把它给割掉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我还能怎样呢?一时间,我丧气极了。还能做什么呢?我想,凌霄花此时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在底部再重新生发一次了,但可以想见,就算发芽,也会长得很慢,比原来的弱小很多。
  随它吧。
  意外打击,让我对这株凌霄花彻底失去了信心,再也不像之前那样隔个几天便去看一下了,甚至已经计划明年再买一棵。
  又过了十来天的样子,已是晚春。
  一个周末的早晨,站在院中,看四周草木渐盛,再远远地瞅一眼栅栏外的那株隐约可见的凌霄花,不禁暗叹一声。
  但不管怎样,还是要到院外的草坪走走,权当散心吧。于是,我走出了院子,然后,又情不自禁地走向凌霄花处。
  等走到它的旁边,我的目光便直接落到了其根部:嗯,总算是长高了一点,黄瘦,纤弱,但不及小拇指一半,三五片叶子。我就想:实在不行,就干脆只留下其根部,把上面的枝干剪掉,这样它应该会长得更旺盛些。
  如此,目光便不经意地往上移,打算再看一下它的上部是否还活着,但在这一瞬间,我呆住了!紧接着,心中便掠过一阵狂喜— —
  在凌霄花身体的中部,分明已拱出几处紫绿色的芽儿!足足有五处!
  为什么会这样?!之前上面为什么没发芽?!
  很快,我便找到了答案:那是因为园丁去除了其根部的叶芽,让它重新对自己的生命做出了更好的选择!
  我弯下腰,将凌霄花下面新发的枝叶彻底地揪净!
  虽已春晚,但凌霄花的春天却才开始——若不是坚持,它怎会有春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