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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 2025年06月10日
鸟鸣与节气
梅会林
  鸟类对天气变化十分敏感,每当节气更迭及天气发生变化之前,就会通过鸣叫等行为作出反应,与每一个节气进行着诗意对话。我们从灵动的旋律中,获得观天测地的气象知识,破解自然变化的密码。
  “仰鸣则晴,俯鸣则阴。”是古代《禽经》中喜鹊能预报天气的最早记载。清晨时分,若喜鹊活力满满地登门拜访,在枝头活泼跳跃,发出清脆婉转的叫声,那就意味着当日必定是晴好天气;要是它在枝头间来回蹦跳,飞飞落落,还时不时低头乱叫,那无疑是在预示:二十四小时内即将迎来阴雨天气。民间还有“久晴鹊噪雨,久雨鹊噪晴”的说法,意思是说,在持续多日的晴天之后,如果听到喜鹊发出嘈杂的叫声,那就预示着一场降雨即将来临;反之,在长时间的雨天之后,若传来喜鹊的喧闹声,那就表明天气即将放晴。
  “惊蛰乌鸦叫,春分地皮干。”这是我的家乡流传的农谚。我的家乡地处冀南,“十年九旱”是这里惯常的水文和气象特点。常年降水稀少,到了仲春,冬小麦在越冬之后迅速进入返青拔节的关键时期,幼穗和小穗、小花的分化发育都急需大量水分。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春季旱情却常常在这一时期发生。“春分地皮干”也正是春分期间北方多地呈现的气候特征之一。
  当进入小满、芒种时节,和暖的熏风轻轻吹拂,空中便传来布谷鸟那独特的叫声:“阿公阿婆,割麦种禾。”布谷鸟身姿轻盈,穿梭于田野与村庄之间,它的声声啼鸣仿佛拥有魔力,在每个角落回荡。每当这时,父亲总会若有所思地说:“村东的那块麦田该收割了,村后的那块地也到了点种玉米、豆子的时候了。”布谷鸟的叫声,就像是催耕的号角,催促着人们莫要错过农时,抓紧开展农事活动。
  秋风起,天地间逐渐被金黄的色彩所浸染。此时的鸟鸣,多了几分宁静与深沉。大雁排成整齐的人字形队列,在空中翱翔,它们高亢地鸣叫着“嘎嘎、嘎嘎”,正忙着踏上南迁的旅程。那叫声里,既有对故土的眷恋,也有对远方未知世界的憧憬。而在林间,杜鹃鸟那“不如归去、不如归去”的啼声,如泣如诉,让人听后不禁心生时光匆匆、流年易逝的伤感之情。
  到了白鹭纷飞的时节,正值家乡收秋之际,若是听到斑鸠“咕咕、咕咕,咕—咕—”的叫声,父亲就会神色凝重地说:“斑鸠树上哭,当心场上打湿谷。”随后,便赶忙喊上我和哥哥,迅速拿起塑料布,忙着去苫盖玉米,以防粮食遭受损失。
  冬初,当看到雀鸟们在天空中匆忙飞来飞去,忙着衔取食物时,父亲就会念叨一句谚语:“鸦雀藏粮,大雪封地。”父亲便会立刻行动起来,先是把屋里的炉子重新泥一遍,接着拿来干柴生火,然后把木格窗户糊上纸,将每一处缝隙都糊裱得严严实实。等大雪纷纷飘落,屋外已然一片银白,而屋内灶膛里燃着温暖的火苗,满屋子都弥漫着暖馨的气息。
  宋代陆游在《鸟啼》诗中写道:“野人无历日,鸟啼知四时。二月闻子规,春耕不可迟。三月闻黄鹂,幼妇闵蚕饥。四月鸣布谷,家家蚕上簇。五月鸣鸦舅,苗稚忧草茂。人言农家苦,望晴复望雨……”天气与农事稼穑紧密相连。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由于缺乏科学的天气预报,农民们便凭借着对鸟语的细致聆听与观察,巧妙地推测天气的变化趋势,安排生产生活。
  每一次鸟鸣,都是对节气的响应,每一次节气的变换,又引领着鸟鸣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