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日期:
2023年03月21日
山中之书(三则)
雨后
在雨水丰沛的南方小城,几场夏日暴雨过后,总有洪水的屡次光顾。
一夜的雷暴,更换了一条河流和两岸的表情。堤坝上有山洪噬咬的痕迹,岸阶上、树丛里,乱草滞留。站在桥上看水的人,把洪水当作客人,以一颗平常之心观它来去,不愠不怒的表情,让人顿生疑惑……
雨霁水退,蝉声回来了:林中一刻不停的鸣唱,繁复的慢板之上是高亢嘹亮的旋律,仿佛要把暴雨的耽误赎回;垂钓的人回来了:一朵朵遮阳伞、太阳帽在河边飘荡,红桶绿兜,或坐或立,浑浊中鱼儿频频咬饵,长竿提起的白鳞,随阳光闪烁;
隐匿的白鹭回来了:它们三只或是两只,展开的翅膀在河面逡巡,浊浪翻滚,没有污染它们的白;
喜鹊、斑鸠、乌鸫、麻雀回来了:它们一会从河滩草丛,飞上岸边树顶,一会从堤坡,飞入枫杨、河柳、榆树的高枝,似有不为人知的聚会……
水边长大的人对洪水有不可理喻的信赖:每到夏季,生动鲜活的暴雨,都要演绎来自自然的宣泄与自净……
小路
在大道旁边,是另一种陪衬。大道笔直、宽阔,洒满阳光。而我总是选择僻静、坎坷的小路……
没有弗罗斯特的左顾右盼,徘徊不定,小路直通幽谧。头顶浓密的银杏、女贞、香樟、栾树,中层的樱桃、紫荆、桂花,匍匐在地的风动草、一年蓬、蒲公英、野豌豆……弯弯绕绕,若有若无。
有时连着一片没有人迹的丛林,有时消弭于河岸水湄……
会看到林间,一群蚂蚁的散淡、匆忙,单个蚂蚁的忘我;停在碧草上的一只黑色甲虫、红色金龟子,和其上两朵白色的蝶影。
野蜂在日光里没有头绪地嗡鸣。枝头两只鸟的温婉,一群鸟的杂碎。一条黄褐的蜥蜴从草丛闪过。一只乌黑的鸟巢挂在冬日光秃的枝丫……
林中空地,我看到一册摊开的石书雕刻。淡黄书页上模糊的文字,几片落叶,鸟粪与灰尘。我知道,匆忙的现世,再也没人来读它了——一本书,只为林中落叶、鸟语、花香存在……
渴望与一只青嫩的南瓜相遇
家至办公室500米,我喜欢徒步来回。
不走正街、马路,专走偏僻的小路、树林、陋巷,回避车流、繁华、热闹、喧嚣。
从门口左侧拐入一片小树林,可以踩踏嵌在草丛中的条石。半米一步,灰白的石头放缓了匆忙的脚步。一年四季,从下到上,饱览高低
错落的青草、灌木、乔木织就的锦云。阅读香樟的翠绿浓密,紫荆的豪迈扶疏,檵木的蓬勃热烈,桂花的幽微低敛;春天的逆袭,夏天的暴烈,秋天的斑斓,冬天的荒疏……
高墙之下,遭遇一只开着黄花的青嫩南瓜。翠绿的藤蔓从近10米高的砖墙爬上来,在这边墙面悬垂着,仿佛是特意把一缕深秋的鲜亮,递给为生活匆忙奔波的人。在另一片陈旧的矮房边驻足,看落叶随移动的光晕,在青瓦上堆积,一层层衬出乌黑的瓦脊,葳蕤的肾蕨遮住颓墙上青苔的阴影,高调的丝瓜、扁豆,爬到橘子树、柿子树的头上,给它们安一顶蓬松的云冠。深秋时节,风烈了,刮得瓜蔓、果树的叶子越来越少。
一株裸身的柿子树,把一树黄熟硕大的果实,制成一摞小小的灯笼,挂在小城一隅。不见路人采摘,只见鸟鹊登枝……
在雨水丰沛的南方小城,几场夏日暴雨过后,总有洪水的屡次光顾。
一夜的雷暴,更换了一条河流和两岸的表情。堤坝上有山洪噬咬的痕迹,岸阶上、树丛里,乱草滞留。站在桥上看水的人,把洪水当作客人,以一颗平常之心观它来去,不愠不怒的表情,让人顿生疑惑……
雨霁水退,蝉声回来了:林中一刻不停的鸣唱,繁复的慢板之上是高亢嘹亮的旋律,仿佛要把暴雨的耽误赎回;垂钓的人回来了:一朵朵遮阳伞、太阳帽在河边飘荡,红桶绿兜,或坐或立,浑浊中鱼儿频频咬饵,长竿提起的白鳞,随阳光闪烁;
隐匿的白鹭回来了:它们三只或是两只,展开的翅膀在河面逡巡,浊浪翻滚,没有污染它们的白;
喜鹊、斑鸠、乌鸫、麻雀回来了:它们一会从河滩草丛,飞上岸边树顶,一会从堤坡,飞入枫杨、河柳、榆树的高枝,似有不为人知的聚会……
水边长大的人对洪水有不可理喻的信赖:每到夏季,生动鲜活的暴雨,都要演绎来自自然的宣泄与自净……
小路
在大道旁边,是另一种陪衬。大道笔直、宽阔,洒满阳光。而我总是选择僻静、坎坷的小路……
没有弗罗斯特的左顾右盼,徘徊不定,小路直通幽谧。头顶浓密的银杏、女贞、香樟、栾树,中层的樱桃、紫荆、桂花,匍匐在地的风动草、一年蓬、蒲公英、野豌豆……弯弯绕绕,若有若无。
有时连着一片没有人迹的丛林,有时消弭于河岸水湄……
会看到林间,一群蚂蚁的散淡、匆忙,单个蚂蚁的忘我;停在碧草上的一只黑色甲虫、红色金龟子,和其上两朵白色的蝶影。
野蜂在日光里没有头绪地嗡鸣。枝头两只鸟的温婉,一群鸟的杂碎。一条黄褐的蜥蜴从草丛闪过。一只乌黑的鸟巢挂在冬日光秃的枝丫……
林中空地,我看到一册摊开的石书雕刻。淡黄书页上模糊的文字,几片落叶,鸟粪与灰尘。我知道,匆忙的现世,再也没人来读它了——一本书,只为林中落叶、鸟语、花香存在……
渴望与一只青嫩的南瓜相遇
家至办公室500米,我喜欢徒步来回。
不走正街、马路,专走偏僻的小路、树林、陋巷,回避车流、繁华、热闹、喧嚣。
从门口左侧拐入一片小树林,可以踩踏嵌在草丛中的条石。半米一步,灰白的石头放缓了匆忙的脚步。一年四季,从下到上,饱览高低
错落的青草、灌木、乔木织就的锦云。阅读香樟的翠绿浓密,紫荆的豪迈扶疏,檵木的蓬勃热烈,桂花的幽微低敛;春天的逆袭,夏天的暴烈,秋天的斑斓,冬天的荒疏……
高墙之下,遭遇一只开着黄花的青嫩南瓜。翠绿的藤蔓从近10米高的砖墙爬上来,在这边墙面悬垂着,仿佛是特意把一缕深秋的鲜亮,递给为生活匆忙奔波的人。在另一片陈旧的矮房边驻足,看落叶随移动的光晕,在青瓦上堆积,一层层衬出乌黑的瓦脊,葳蕤的肾蕨遮住颓墙上青苔的阴影,高调的丝瓜、扁豆,爬到橘子树、柿子树的头上,给它们安一顶蓬松的云冠。深秋时节,风烈了,刮得瓜蔓、果树的叶子越来越少。
一株裸身的柿子树,把一树黄熟硕大的果实,制成一摞小小的灯笼,挂在小城一隅。不见路人采摘,只见鸟鹊登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