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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 2023年04月28日
我的第一张奖状
􀳂左克友
  说来你不信,我的第一张奖状竟然是在劳动中获得的。
  时光是块布,被岁月的剪刀“咔嚓咔嚓”剪得支离破碎。大多往事早已跑到爪哇国去了。但拾取地上的碎片,仔细一瞧,有关获奖的往事像一朵浪花从记忆的水面上浮起。
  我小时候脑筋不开化,手脚又笨,做什么都比同龄小伙伴慢半拍。人家背课文,一两遍就会,我三四遍还是背得吭哧吭哧的;别人钓鱼手到鱼来,我多半空手而归。同伴讥笑我不是做事的料,但我不生气,事实如此,况且我在乎的是学习上的事。
  可在学业上我同样没有天赋,无论我上课多么认真听讲,课后多么一丝不苟地巩固,但成绩故意和我作对似的,升不上去降不下来,始终处于班级“第二世界”阵容。
  那时乡村学校奖项比较单一,大多奖励智力超群的学生,奖励面不大。僧多粥少,对奖状和奖品我只有望洋兴叹的份儿,但心里真的羡慕那些获奖的同学。每当听到老师宣布获奖者名单那磁性的声音,看到获奖同学领奖时像绯云般红扑扑的笑脸,我就羞愧地低下头,面红耳赤。
  每次授奖后,我有意地不和大家一道,独自一人踟蹰在路上,勾着头,怕遇到村里熟人,怕听到“第几名?”“获奖了?”的询问声,更怕回家见到父母那失望的眼神。“我一定要获奖!”这种愿景在心里越来越强烈。
  机会终于来了。小学五年级下学期的一天,学校组织五年级学生为供销社挑砖,规定每个学生必须完成五十块砖的定额任务。
  砖厂离供销社五六里路程,道路平坦,但中间要过一条没有桥的大涧,大涧里铺着供人踏脚的石墩子。石墩子长期浸泡在水里,滑溜溜的,稍不留神,脚踩在上面,就有落水的危险。
  同学们个个豪情壮志,志在必得。大家年纪都不大,但在家养成劳动习惯的我们丝毫没有半点畏难情绪。大家每趟只挑十块砖头,大约五十斤。开始大家一鼓作气,挑起担子行走如飞。可三趟下来,肩上的肉肿了,皮破了,扁担一压上,钻心地疼。
  到了下午四点左右,我已完成任务。虽然汗流如水,腿同灌铅,但要获奖的念头促使我又一次向砖厂奔去。完成任务的同学纷纷回家歇息去了,路上只剩下几个未完成任务的同学和获奖愿望强烈的我。当我摇摇晃晃地挑着也许能带给我莫大荣誉的十块砖跨越石墩时,因体力透支,连人带砖跌入浅水中。本被汗水浸湿的衣服更是水淋淋的。脚脖崴了,疼得我呲牙咧嘴。我从水里爬起来,坐在岸边小憩,大声地喘了几口气后,将砖头一块一块地从水里捞起,重新扎好担子,咬紧牙关,一步一挪地向目的地捱去。回家时,挂满天空、微笑着的星星为我照亮了前行的路,筋疲力尽的我笑了。
  第二天,学校举行颁奖大会。当校长喊到我的名字时,我一下懵了,待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是身边同学用手捅了捅我,我才一路小跑到主席台,接过“劳动标兵”奖状。手捧奖状时的那种自豪感充溢全身,它有别于过年时大快朵颐的满足,有别于游戏得胜时的惬意。
  从那以后,我茅塞顿开,隐隐约约地看到前方的路上有一个美妙的东西吸引着我,引导着我不断向前。这种诱惑力永远胜过贫穷日子里的美味佳肴、新衣新鞋对我的吸引力。
  “劳动标兵”奖项,结束了我不获奖的历史,解开了我与奖项无缘的魔结,从那以后,我在学习上进入了获奖的“井喷期”。
  我总以为时间是座房子,过去的时间关在那里,现在的时间关在那里,未来的时间终究也关在那里。有时无意间推开时间的大门,我的第一张奖状好像对我说:劳动能创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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