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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 2023年12月19日
石榴粒粒都是情

郑利侠

  屋前的那株石榴树,牵起我无尽的思绪。

  不知何时,母亲在屋前种下了那棵石榴树。不知何时,石榴树已经越过窗台、高过房檐,也不知哪年它开始开花、挂果。更不知它养育了多少孩子,滋养了多少人的口腹。只知道它寄存着母亲的一腔真情。

  母亲喜欢石榴花。石榴花开时节,树上挂着一个个小瓶子似的骨朵儿。里面定是盛满了生活的酒酿,要不为什么母亲总是眯眼望着花儿,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隔不过两三日,树上一朵朵的红花绽放,如火似霞。此时的母亲把自己的喜悦注入咔嚓响的剪刀里,缝进衣服的针脚里,也浸入她呼唤着家禽的音调中。

  石榴花簌簌落,母亲在不停地忙活。

  母亲爱干净。堂屋里的条几挨墙横放,八仙桌紧挨条几而立。她总是把长条几、八仙桌、太师椅擦得干干净净的,让人看得见日子的明亮。那年,一里地远的姥爷在河坡放羊,中午到我家吃饭。爷爷热情地陪他唠嗑。母亲赶紧进厨房忙活,擀面条、择青菜、煎鸡蛋。清亮的油倒入热锅,“嚓”地腾起白雾,淹没了母亲的笑容,只听见锅铲欢快的搅动声。窗外的石榴树果儿青中泛红,孕育着满腹的希望。我看着两位老人:留着山羊胡的姥爷,眯着眼笑的爷爷,他们一脸的慈祥,像是一幅温暖而明亮的油画。

  成年以后,我读到白居易“山榴花似结红巾”的句子,想象着美妙的画面:一位位裹着红头巾的女子,随着西域欢快的曲子在伸颈、侧目、舒臂、探身,也想起了石榴花开时节的温馨氛围:两位老人围桌而坐,把酒话桑麻。

  时光的脚步匆匆,两位老人已经过世,母亲也步入耄耋之年,她的腿患有风湿病,只得拄杖而行。年年花开花落,年年树挂红果,母亲总是盼望着我们回去摘下新鲜的果子品尝。她还储藏起一箱箱石榴,说那样我们每次回老家都能吃到果子。存放的石榴一日日地萎缩下去,有的甚至开始腐烂,但母亲还是执着地年年存放果子,我们只得依着她,因为石榴果里是她的牵念,放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