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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 2025年03月14日
故乡的香椿
夏爱华
  多年前,当我离开故乡的时候,并没有想到,那一点也不起眼的香椿,会以那不绝的清香,萦绕在我的心头。那时的我,总以为故乡那小小的山村没有一丝值得留恋的地方。我总以为,我的根,会在此后的年年岁岁,一如既往地深深地扎在城市。我以为,我一定会爱上城市。
  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早已爱上了城市。每当有人问我,“你是哪里人”的时候,故乡的影子,瞬间便在我的眼前一闪而过。随后,我便会故作矜持地反问:“你看呢?”
  我自以为早已斩断了回望故乡的归路,我甚至觉得那个小小山村是我的耻辱——我竟出生在那样一个平常的地方。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愿出生在那样一个平淡无奇的地方啊!
  当一包沉甸甸的思念被我小心地拎回家,摆在桌上。在城市落日的余晖下,我左猜右想,却怎么也猜不出包里的内容。轻轻地打开,香味馥郁的香椿,那独有的故乡的气息便随之弥漫开来。手捧香椿,我的眼眶禁不住地湿润了。随后,浮现眼前的,便是故乡的全部——山泉叮咚,小道弯弯。村口的两排银杏树温柔可亲,田里金黄的油菜花铺天盖地……直到此刻,我才恍然明白:虽然城市容纳了我的身,而我的心却依旧留在故乡。浸润着香椿的鲜嫩的绿色,我的心生机盎然,春草般欣欣向荣。
  我眼前,香椿在无声地生长。荡漾的春风暖暖,家门口的那两株香椿树就会发出嫩红的小芽。阳光和煦,小芽由红变绿。五六寸长时,就可以摘下来供人享用了。把香椿的嫩叶摘下来先用盐揉一揉,然后切碎拌着面条吃,那真别有一种味道。把刚揉好的香椿叶加上鸡蛋放到油锅里炸一炸,就别提有多好吃了。最美的是:若把揉好的香椿放进小罐里封好,一年之后再打开品尝时,它的味道仍是那样鲜美,甚至连颜色都不会有多少改变。
  是母亲,细细地揉好香椿,然后晒干寄给我。想起母亲早先曾说过:“先用水发开,然后和鸡蛋同炒,稍微放一点儿盐就行了。真的,齿颊留香啊!”
  于是,我就这样做了。因为有这一盘香椿炒鸡蛋,我的心格外满足。因为,我尝到了故乡的味道。那浓郁的清香让我明了:原来,我是永远属于故乡的。就像我哪怕不停地走,也永远走不出母亲的视线一样。
  习惯了香椿浸染的生活。心安理得地吃着母亲寄来的香椿,我却从来没有想过:而今,随着时光流逝,母亲的年纪是愈来愈大了。那么,年逾古稀的老人,到底是怎样采摘香椿芽的呢?因为心下不解,我便打电话询问母亲。
  母亲听了,在手机那边笑声朗朗地答道:“呵呵,傻孩子,你大概没想到吧?每年初春寄给你的香椿,都是我踩着梯子亲自上树摘的。乖女儿,你想一想:这一袋香椿,要费多少气力才能摘得到?”
  突然间明白了:故乡于我,其实就是对于母亲的思念。也就是说,故乡就是母亲,母亲就是故乡。母亲的爱,宛若这香椿一样,年年月月,都散发着阵阵馨香。它像一根丝线,牵着游子的心。它让一个远离故乡的人,手捧一包香椿,思乡的泪便会潸然而下。
  哦,小小山村,我生命永远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