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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 2025年05月21日
从上海到石台
  口述:陈襄 整理:王平海
  1956年,上海市有大批学生和部分干部、工人奔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北大荒和农村地区。我从上海时代中学高中毕业后,就待在家里。住在香港的母亲和我的外公、外婆,想接我去香港生活,舅舅怕我“学坏”,没让我去香港。时代中学曾多次召开动员会,要求学生“一颗红心,两种准备”,支援农村建设。我在学校是“团干”,就带头报名到安徽。1957年12月28日,我随千余名知青乘坐大轮船到芜湖,再分乘汽车去往皖南几个县区,跟我一道有6个人被分到原太平县耿城乡。那一年我19岁。
  一年之后,与我同来的队友们先后离开生产队,有的去当老师,有的去了大队部,有的去公社当广播员。但我仍在务农,好在我个头大、力气足、不怕吃苦,打垒、抬石头、挑担子这些重活、累活、脏活不在话下。队长见我实在,便让我管食堂。后来,邻村的食堂保管员贪污被人发现,我又兼管了他的业务。不久,我被调往夏村公社小学,开始教师生涯。
  1961年,我到七都镇,在七都小学结识了现在的老伴。她是太平人,毕业于徽州师范,次年我们结婚,从此扎根下来,结婚第三年女儿出生。1964年,我因故离开了七都,在库山和柏山小学兜一圈之后又被调到张田小学。
  张田小学硬件条件很差,30多名学生挤在一个教室里,一角搭着锅灶,一角放着床和办公桌,阴雨连绵的日子,八面来风、四处漏雨。学校要修缮时,我高兴得像个孩子,跟着师傅上梁、钉椽子、撒瓦。在这所小学,我身兼多职,校长、老师、炊事员独揽一身。学校不光收张田大队本地的孩子,小河公社铁炉塘的学生也在这里读书,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三的学生都有。我年年准备高考,年年报不上名,虽与大学无缘,却练就了扎实的基本功,教学中便派上大用场了,数理化、语文、政治等课程,我都能轻松应付⋯⋯那段时间,我清晨给孩子们烧开水,中午给他们热饭,晚上常常打火把走十来里山路到公社接受“再教育”。
  那些年,公办教师奇缺,大多数分散到各个学校做骨干教师。我妻子带着两个孩子在莘田东庄小学,节假日我便翻山去看他们。
  那年头温饱都困难,我块头大,饭量也大,每月只有三十斤粮票,肚子总是空落落的,也没有油吃,每月只有半斤油票,我只好吃家里寄来的鱼肝油。乡亲们常让孩子给我带菜,油水还下得足足的。到饭点时,乡亲们常喊我去他们家吃饭,我一一谢绝,他们就把红薯、玉米棒子放在我的窗台上。
  1974年,丁香中学创办“五七”大学,教育局要调我去。得知消息后,乡亲们成群结队地跑到公社和教育局请求让我留下,还要求我的爱人也来张田教书。我虽不舍,但调令最终还是下来了,我不得不告别这些淳朴的山民和孩子……到丁香中学多年之后,乡亲们来公社(乡镇)办事时,还常到学校来看我,捎上一些鸡蛋、干菜等。至今,一想起这些,我心里仍然暖暖的。
  1994年,我调到县实验小学,终于和分居三十余年的爱人在一起了。退休那年,我已工作41年,从上海到太平、从太平到石台、从小学到中学,我一直扎根农村,服务山村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