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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 2023年03月31日
和平铁匠铺
􀳂贺世恩
  东出县城,过高速公路桥洞百十米,路右的一个小岔口边有一排房子,四间二层楼房加东头一间一层平顶房,灰突突的墙腰上横挂着广告招牌——“和平铁匠铺”。东头平顶房的门头上有红漆写的“铁匠店”。
  我喜欢用手工锻打的菜刀,所以多方打听找到这家铁匠铺。铁匠店主格调还是过去铁匠店的老样子,一座老炉灶,里边是手拉风箱,灶前树墩上端坐铁墩,铁墩两边是木板的铁锤架,锤架子和铁墩的脚下是锤落下的铁屑。但电锤、钻床、简易车床、砂轮机等等小型机械占据很大空间。铁匠店里货架上虽然挂着菜刀、柴刀、锄头等传统铁匠货,但师傅正在做的活是现在工地上的简单粗糙工具,地上堆满的原材料也都是工地上用的。除“铁匠店”外,其他几间房,放电焊机切割机及电焊所需器具和材料,电缆线在门外的场地上蛇形拖放着。不难看出,和平铁匠铺名义上是铁匠铺,实际上是什么活能做都做的小铁器综合加工修配作坊。
  在和铁匠师傅的闲聊中,我知道了铁匠铺的大概情况。铁匠铺的两位师傅,是年过六旬的李姓两兄弟,哥哥属虎,弟弟属龙。小李师傅较健谈,听小李师傅说,20世纪70年代,他父亲谋划兄弟俩的出路,决定节衣缩食供哥哥学铁匠,哥哥在高中毕业后就拜师学打铁。父亲的算计是,打铁需要两个人打对,哥哥学出来,正好带弟弟打铁,事半功倍。
  哥哥聪明好学肯吃苦,三年学徒出师便支起铁匠炉灶,带弟弟开始打铁的营生。20世纪80年代的农村,铁匠可是好行当,恰逢改革开放,百业勃兴,铁匠尤其吃香。那时几乎所有的村子里都有一间铁匠铺,村里最动听的声音,就是打铁的脆又沉重的叮当声。李家两兄弟为人实诚,有文化,又年轻有把好力气,锻打出的器具享誉四乡八里,收入当然高出一般人很多,于是也都顺利地娶了老婆成了家,日子过得也红火。
  时光的轮盘转到20世纪90年代,随着工业化机器生产的飞速发展和化工产品的广泛使用,农具、手工业工具、家庭用铁件几乎全部为工业产品替代,铁匠铺生意一落千丈,许多铁匠铺因此纷纷关门歇业。和平铁匠铺单凭传统活计根本不能生存,两兄弟为适应市场需求,学会了电焊、车、钳,活计以电焊、车工、钳工为主,手工锻造保持传统手艺不丢。兄弟俩吃苦耐劳,广接活计,总算把铁匠铺维持到现在。
  我问菜刀价格,小李师傅说:“菜刀现在收100块钱一把,价格不便宜了,但却不赚钱,因为人工费太贵。之所以不赚钱还要做,是因为像你这样找来的顾客想要手工菜刀,不能断了喜欢老用具人的念想。再说自己确实舍不得丢掉打铁的手艺,几十年锤炼出来的感情无法舍弃。”
  这时大李师傅接待了辆大货车,是修补车厢板的。大货车师傅也走进打铁间,跟小李师傅絮叨几句后也要打一把菜刀,说是母亲用惯了铁匠打的菜刀,喜欢千锤百炼出来的菜刀那独特手感。小李师傅听到这样的话,脸上自然而然露出灿烂欣慰的笑容,天真如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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