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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 2023年08月18日
峡川看雾
􀳂徐累先
  到达峡川柯氏宗祠的时候,天暗了下来,接着电闪雷鸣,粗大而密集的雨点不由分说地从天而降。待天的情绪稍许稳定,我们撑起雨伞,沿虬曲的峡川河溯流而上,不大一会儿,就到了最东头的方冲自然村,这座不大的村落以峡川河源头为顶点,呈倒V字形分布于南北两岸坡地上,民居依势而建,或一层,或多层,粉墙黛瓦,层层叠叠,在雨雾中静默。
  这是峡川柯氏的祖居之地。从这里肇始,柯氏先民耕读传家,开枝散叶,经过千年繁衍生息,已成为贵池为数不多的大姓。在柯氏族人的指引下,我们见到了神奇的锣面石。据传,锣面石一共八块,是镇村之宝,全是由昭明太子殿里的铜锣衍化而来。其中一面斜插在河道正中,直径约一米,鼓腹,面光,形似一块巨大的罗盘。还有几面或贴在河岸石壁上,或从河底巨石上鼓凸而出,全都惟妙惟肖,大小不相上下。
  傍晚时分,雨停了,西边的太阳稍稍露出了点头,霞光一泻万里,天空霎时亮堂起来,高远起来,被雨水过滤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带着丝丝甜味儿。田野上,吸足了水分的玉米秆精神饱满,亭亭玉立;路两旁的树木伸展枝叶,也仿佛在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高负氧离子的空气;鸟儿打着呼哨,兴奋地飞来飞去;知了长一声短一声地嘶鸣;城里难得一见的蜻蜓也赶出来凑热闹,扇动翅膀,上下翻飞,尽情摆弄舞姿。雨后的山村,静谧而美好。
  峡川位于池州城南五十里地,三面环山,一面临水,遂成地名,形似一块金元宝安卧在群山之中,一条东西走向的村村通公路跨过白洋河与外界联通,峡谷最宽处不过两三百米。此刻,天空中的乌云慢慢消散,只有雾气从峡谷口沿着山体自西向东漂移。北面的狮山上,山峰清晰可见,白色的雾气像一条丝带,或厚或薄,或宽或窄,牵牵连连地缠绕在山腰,在风的蛊惑下,缓缓向前流动,并不断变换形状,时而像奔马,身体前倾,两足作跨越的姿态;时而分散成山坡上的绵羊,低头觅食;时而又伸展成长长的衣袖,像翩跹舞蹈的女子。南面山上的雾气依然很浓,灰蒙蒙一片,完全笼罩住山顶,只有山涧处间或留下一团一团的白雾,时聚时散,一会儿像紧攥的拳头,一会儿像叉开五指的手掌,如梦如幻,山上的树木和石壁也随着变换模样,海市蜃楼一般,浮浮沉沉。峡川河里的水涨起来,击打着河底、河岸的卵石,发出激越的哗哗声,散发出的雾气像一条薄纱贴着河面蜿蜒而去。
  因为不期而至的雨水,本来以为这是一次败兴的旅程,没想到雨后山村更加婀娜多姿,高低错落的民居,活泼灵动的河流,石桥,古树,还有村路上慢慢行走的人,全都沉浸在雾气的包围中,如巨幅江南水墨,浓淡相宜,气韵生动,在眼前铺展。“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处在深山中的峡川,景色秀美,保持着原始风貌,而有了雾的点缀,更让人心驰神往,久久不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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