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露天菜场。南北一条街，从巷口向前看一眼望不到头，日常的男女老少，在巷子里挑菜买菜，人头攒动，无论春夏秋冬，一走进菜场，就感觉到平凡而热闹的烟火气。
　　突然发现鱼摊上一盆活蹦乱跳的小杂鱼，忙不迭地问：“这小鱼难得见，多少钱一斤？”摊主是位60多岁的婶子,围着紫红色防水的围裙，她报价后似乎觉得自己说贵了似的，显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我说：“称一斤吧。”她乐呵呵地应承着。“呼“地漏铲一抄，随即倒入塑料袋，上秤，一斤多点。
　　我扫了微信支付。她拎起塑料袋把小鱼倒入尼龙网兜中，两三步走到下水道边，戴上胶质手套，双手搓揉起网袋来。搓揉数次，鱼鳞渐少，她拿起一只蓝色的大塑料勺子，往大水桶里舀起一大勺水，“哗”地对着网袋一浇，清洗完毕。将小鱼儿倒入盆里，随手拿只空盆放一边，左手握住鱼身，右手用拇指指甲在小鱼身上抹掉鱼鳞，再拇指食指并用，掐破鱼肚，用力一挤，鱼泡和鱼肠皆出，一会儿就处理干净了。
　　回到家赶紧打开冰箱，拿出储存的咸菜。洗鱼、洗咸菜，铁锅加热，加油，葱末、姜末炝锅，倒入小鱼，喷料酒，倒入几滴醋，铲子轻轻将鱼翻个身，加老抽，倒入咸菜，加水适量。盖上锅盖，几分钟后，放入香菜、蒜瓣、白糖，再盖上锅盖，小火焖煮几分钟，出锅装盘，鱼香热气腾腾地弥漫开来。
　　小鱼煮咸菜，在我们小时候是最常吃的一道菜。那时父母的收入少，吃顿肉很难，四时八节才能打个牙祭。而小鱼不一样，一二角钱一斤，又属荤菜类，咸菜家里更是常年储备的，母亲每年要腌上一大缸，春夏秋冬，够吃上一年，且有各种吃法：咸菜烧豆腐，咸菜烧茨菇汤，咸菜烧百页，简直是百搭。当然，咸菜烧肉是最奢侈的，唯有这咸菜煮小鱼是最便宜又是最美味的。
　　每次小鱼咸菜一上菜，白粥“呼噜噜”能喝上两碗，白饭更能吃个底朝天。嘴里那个鲜美啊，常驻心里几十年。